最后一颗子弹留给我(67)

分类:历史军事

作者:刘猛
更新:2024-08-12 10:5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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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和大自然比起来,永远是渺小的。

25.金秋的突袭(7)

我一直爬啊爬啊,终于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逐渐接触到坚硬的地面,求生的本能指引我的身体一点点往前蹭。我记得自己的眼睛睁得大大的,呼吸也是急促的。除了四肢在机械地爬行,我基本上处于一种半睡眠状态。幻觉不断在眼前出现,好像上千只五颜六色的蝴蝶在眼前飞啊飞啊,人在极度疲劳和缺氧的状态下就是这个德性。很多年后我读了一本关于攀登珠峰的报告文学,那里面一个记者的描写是我非常认同的。虽然我不是爬上了珠峰,但这种超负荷的疲劳也会产生同样的幻觉,至于为什么缺氧呢?我想是血液的循环问题。心脏对血液的需求量过大,供血不足,自然就会缺氧了。

为什么我还没有昏迷呢?就是求生的本能,这个时候不可能再想什么别的劳什子了。在特种部队的教材扉页上赫然印着的不是什么口号,而是一句大白话——只有活着,才能战斗。我当时不理解,但事后回想起来,这句大白话凝聚了特种部队多年的经验和教训。这种教训,往往就是生命的教训。

我在沼泽边缘爬,我的眼睛在五颜六色的蝴蝶的包围下睁得很大,因为有一种颜色是我不能不注意的,其实我就是向着这种颜色前进的。那就是火的颜色,不是红色,而是烛火的黄色。我像虫子一样蠕动着,积蓄了全身的力气,就为了那么一小下。可是我喊不出来,只有短促的呼吸声和两支步枪偶尔相互撞击时金属部件发出的响声。

清醒过来以后我看了看那段距离,大概只有50米,但是我爬了多久呢?我至今也没有答案。我用尽全身的最后一点儿力气,举起自己的右手,“啪”的一声拍在门上,然后我就昏迷了。

天色已经亮了,我迷迷糊糊中听见大公鸡的叫声。当时我以为自己在农村的奶奶家。我爷爷退休以后不在干休所养老,而是回老家住,所以我小时候经常回去,然后奶奶拿热水给我擦脸,睡不着的时候,奶奶就会抱着我、抚摩着我,我一会儿就睡着了。

“奶奶?”我低声叫着,慢慢地睁开眼睛。然后我看见了一张苍老、慈祥的脸,满头的白发,还有沟壑密布的眼窝里面的泪水。

“奶奶……”我一下子叫出了声音。

“娃子,你这是咋了?”声音一出来,我就彻底醒了,因为我知道这不是我的奶奶,声音不对,口音也不对。但是,声音里面的感觉是一样的。我的鼻头开始发酸,我想我奶奶了。然后我感觉浑身像散架了一样酸痛。

老奶奶本来就有眼泪,听我一说就哭出了声音:“娃子啊,你这是被警察追还是被坏人追啊?”

我说:“我是当兵的。”

老奶奶说:“我要是你奶奶,就不让你当这个兵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