远古求生(3)

一个多小时后，火化即将完成。东西也都扔到了火堆里。一些人开始把剩余的那些鞭炮全部搬出来，准备一会燃放。而我则清洗一下手脸后，赶去火化炉边等候。堂弟和弟媳已经跪在炉门边了。

这时火化已经完成，炉门打开，正在进行冷却。一刻钟后，随着输送带的“咔咔”作响，之前承载遗体的石棉底托滑了出来。此时底托上尽是白茫茫，个别地方还冒着青烟。叔叔的遗骨与骨灰就在上面。

遗体已经基本燃烧殆尽，只有头盖骨、肩胛骨、部分盆骨和脊椎以及股骨等还有残留。一片惨白。

我就在边上站着，距离半米都不到，看着工作人员将遗骨和骨灰铲入已经打开的骨灰盒里。最后将头盖骨碎片放在骨灰最上面，合上盒盖。

那一瞬间，心中万念俱灰。

回想之前叔叔的音容相貌，我们相处的点点滴滴，再看看眼前这个小小的骨灰盒和里面的骨灰，那种感触，一言难尽。

这必将是每个人最终的归宿，不是吗？看过这一切，再想想我们在生活在工作中的那些烦躁、不顺、各种争、各种算计、各种贪婪、各种欲望、各种勾心斗角等等，还有意思吗？

可是容不得继续想下去，已经十点了，事情还有很多，距离十一点只有不到一个小时了。

于是扶起堂弟，让他捧起骨灰盒，盒盖上铺着千斤被，弟媳妇掺扶着他，也捧起遗像。另一人则在堂弟头上打起一把大黑伞。直到堂弟抱着骨灰盒坐进车子，以及之后下车到达墓地，他和手中的骨灰盒都不能再照见阳光。

父亲没有了，对堂弟来说，这就是天塌了，这就是暗无天日。这种感受，十年前我曾经体会过，现在仍然感同身受。个中滋味，实在难以言表。

之间准备好的那些鞭炮，同一时刻被点燃。巨大的喧嚣充斥着整个天地，震耳欲聋。一大股烟雾腾空而已，竟是一朵蘑菇云的形状。

赶到墓地，土工已经挖好了墓穴。哦，土工就是专门从事丧葬这一行当的人。

我们这里的公墓有两种形式，一种是我父亲那种整体规划好的，沿着山体由花岗岩制成，大约一平米大小，一排排一行行的布置。

另一种则是我叔这样的，类似土葬。在山上有各种事先划定的位置和范围，买主自己选择。选定之后，需要下葬时，再进行开挖。之后会有坟包，形式更传统一些。当然也比我父亲的那种墓地更大一些。

堂弟抱着骨灰盒，弟媳捧着遗像，走到墓地。放了一挂鞭炮迎接后，开始一系列准备工作。

先是处理墓穴，土工们叫“井”。罗盘吊线等等，因为这是合葬墓地，等我婶婶百年之后也是要葬到这里的。所以叔叔的骨灰盒的位置不能有偏差。

然后是“暖坑”，就是用稻草、芝麻杆、大表纸等在墓穴中先烧一遍。还有石灰、木炭等物要对墓穴土壤进行处理。再之后是堂弟和弟媳进入墓穴蹲一会，再爬出来。还有零零散散一大堆的仪式。